[RS]伟大航路 0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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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ito号上的第22天，Subaru也依然坐在Yoko的座椅上。
他把两只腿都缩到椅子上，无视Yoko一次又一次的抗议，叼着牙签，带着倦意，整个人都蜷缩进椅子里。Yoko有时候觉得根本不知道这人是来干什么的，联邦并没有指派给他具体的岗位，但是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舰桥的位置和重要性。除了整个舰桥区域少了一张属于自己的座椅。
这时舰桥里的警报器突然响了起来，红灯也亮了起来，不断闪烁。Yoko快步走向总操控台，“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左舷一切正常。”Yasu回答。
“右舷呢？”听到Yoko急切的询问，Maru快速地查看着面前的显示器，“失去了动力，原因不明。”
“立即关闭推进引擎，启动应急停靠模式。Ryo，帮忙扫描一下船体，看一下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。”Yoko用冷静的声音命令，Ryo点了点头。与此同时Hina也戴上了耳机，“附近航道没有人为干扰信号。”“明白了。”
“有必要的话可以问问朱莉。”Subaru起身走到Ryo身后对他说。看着他细长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，Subaru便一言不发。还在上星际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入侵黑进过校方系统的少年，如今成长到这个岁数，他知道，这种工作对他来说俨然小菜一碟。
于是不出一分钟他就完成了整个船体的扫描，正前方的屏幕上显示出一块红色的透明区域，出现在船舱外部的右舷附近。
“是右侧的太阳能板出了问题，朱莉，能帮我查看一下具体是什么原因吗？”
“好的，没有问题。”朱莉这次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，只是通过屏幕传来了声音。
Ryo转过身抬头与Subaru对视着，彼此都看出对方紧张的神色。即使Maru不断说着慰藉的话，让大家往乐观的方向想。但是事实上，失去动力是航行中最糟的事情，因为Eito号是采取轻便节能材料设计的船体，并没有搭载过多的补充燃料，如果太阳能板坏掉的话，就意味着他们的旅程及生命极有可能在这里画上句号。一个……只知道坐标，附近没有任何参照物的地方，茫茫的星辰大海里。也没有人记会记得他们的名字，上船的第一天Yoko就提醒过他，于是Subaru又看了看别在他胸前的姓名牌和号码。
Ryo从屏幕的倒影中看到了这个细小的动作，于是他看着他的眼睛，虽然没有说话，Subaru从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读出了他想要说的内容。
“是太阳能板里的一个轴承卡住了，所以不能运转。没有大碍，没有零件脱落，只要出舱进行简单的维修就可以了。Ryo你记一下，具体位置是……”朱莉的声音突然再次传来，此时听起来却像是一个上帝。Subaru突然懊悔起前一秒他还刚说了她很多坏话。
“谢天谢地。”Yoko叉着腰长吁了一口气，舰桥内所有成员也都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。
“但是需要维修的机械臂位于狭窄地带，一共有12枚钢钉需要拆卸，建议派出一位手比较小的成员出舱。根据系统存储资料，最适合的建议人选为：Subaru，Yasu。同时建议科学官陪同出舱进行维修进行技术指导。”
“ok。”Ryo回答道，一面站起来，着手准备工具。朱莉的声音再次响起：
“维修的同时不能完全关闭动力系统，建议左舵手继续留舱操作以便调试。”
Subaru正在弯着腰提着鞋子，突然转过上身怒视着屏幕。
“Subaru，你的大脑传感体在向我说‘你是故意的’，我认为我有必要澄清一下，这不是我个人的主意，而是数据库里择选出的最佳搭档。而且你过去也有过出舱经验，能够成功的概率最大。Good Luck。”
Subaru因自己前一秒还在为这个女人，不……随便是男人还是Siri什么都好，说坏话而忏悔，可现在看起来这种悔意简直是世界奇妙物语，特别是这个机器人用面瘫般的声音说出了这么一段话，更加让人觉得可气。当他抬起头意图向Yoko告状的时候，这个家伙也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而转过脸去。Subaru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再次从心中升起。在大局当前他不喜欢做一个扭捏的男人，Ryo也是，于是他们几乎同时沉默地站起身来，快步向更衣室走去。
更衣室位于一个狭小的独立空间里，作为逃生舱它是可以与主舰脱离的。而这里，也是连接舰船到舱外的必经之地。在这里Subaru和Ryo迅速地穿好了太空服后，便按了墙上的大红色按钮，启动了舱门。对于出舱检修步骤，他们已经被训练了成千上万次。可以说星际学校的所有课程全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的。
太阳能板的位置离舱门很远，几乎需要横跨Eito号的首尾。即便宇航服的背后加载了新一代的推进器，也需要花上5分钟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达。
5分钟在地球上或许来说也就是眨眼的功夫，可是在这样一个密闭而漆黑的环境下，Subaru只听见自己的心跳，大脑里血管流动的声音，和耳机里传来的Ryo的呼吸。
“你害怕么？第一次动真格的出舱，不是什么模拟训练。”Subaru通过宇航服头盔下的话筒对身后的人说。
“不，一点都不。你呢？”
“恩，我也不。”
他故意找话题，找到的却是一个不太容易延伸出其他话题的话题。在这方面他觉得自己一向愚笨，但是对于对方来说更加是。Ryo本想提及过去道途听说的那些传说，或者说是“传奇”，比如他知道Subaru还在18岁的时候就已经驻扎在月球上方的空间站上，参加过正式的任务。这在同辈人看来绝对是个传奇。而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，他深知Subaru的过去与现在，知道他喜欢什么和不喜欢什么，什么事想被提及，和什么事不想被提及。
“你对自己的‘处女’出舱经历是和我一起是什么感受？”Subaru突然问道。
“……“Ryo先是沉默了一下，然后说“我觉得朱莉是个混蛋。”
“我也觉得她是。”
Subaru背对着Ryo，将推进器的速度调至最大，瞬间拉大了距离。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他恨不得把牙咬碎，但是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，尴尬既然已经无法化解，就破罐子破摔任由这傻到家的对话自由的继续着。
还好，在他们两人都不约而同把推进器速度调至最大后，很快便到达了舰船的尾部。
Ryo向前一步查看朱莉和他所说的位置，一面拿出仪器测量，通过扫描，很快的就找到了出故障的位置。可是，现实的情况却比他们想象得都要复杂得多，也困难得多。
太阳能板因为核心部件的松动，整体向下，加上舰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，左舷一直在推进，所以船体一直在原地打转，太阳板与舰船外壁形成了90度笔直的夹角，空间很小，只能容一个人进去，而且必须得是身材瘦小的人。在看到这个情况的后他瞬间就懂了为什么朱莉会选择他们俩。
可是，即便是Subaru一个人进去，也得保持头朝下的姿势作业。两人从上方最近的位置观察了一阵后，Subaru想要进入到那个空间里，却迅速地被Ryo制止。
“等一下，让我先试试。”他取出一把多功能音速起子，利落地钻进那个狭小的空间里。Ryo先是想把起子伸进去，却发现那个缝隙连他的手都放不进去。朱莉没有撒谎，电脑从来不会撒谎。
“没有办法了。”他看着Subaru说到，透过头盔的玻璃罩，Subaru也看出了他焦虑的神色。
“没关系，我来。但是你得告诉我怎么做，我从来没有维修过机械。”
“有12个钢钉，很小，用起子把它们全部卸下来，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就好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Subaru接过工具就要钻下去，这时Ryo再次抓住了他背后的宇航服。
“等一下……”他一边抓住Subaru，一面从腰间的工具包中取出一条长长的皮管，迅速地将皮管系在Subaru腰上，另一头以同样的方式捆在自己腰上，并打了个死结。
“……你就这么不相信我，觉得我这么不器用。”Subaru说。
“没有，这样会安全一些。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很难受，马上就出来，知道吗？别逞强。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，罗哩罗嗦的，像我老妈一样。”说完Subaru瘦小的身影便潜了下去，随着推动器的点燃，他的背影离Ryo越来越远。
前一刻Ryo还在为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机会感到略微的兴奋与雀跃，而此时眼前的这个画面，却让他十万分的后悔，他希望来的人是Yasu，或者任何谁都不要跟来都好，只要他自己出舱就好。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一个人任务，从小就是，在那个所有人都不置信他的年代，他一个人做了许多荒唐的，与他年纪不相称的事情。那个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感觉到害怕。
如今，什么都变了，他变得容易胆怯，容易战战兢兢。他觉得一定与什么有关，但是却说不出一二。
他紧紧的握着那根皮管，保持尽量低的姿势，贴着Subaru的后背保持平行。最终抵达一个极限的状态，他可以用手拉住Subaru腰上的绳子为止，他便不动了。保持着这个姿势，另一只手紧紧地握在船舱外部一个固定的金属架上。
Subaru出乎意料的，干净利落的拆下了几枚钢钉后，剩下的一个接一个也成功的拆卸，几乎毫不费力气。小巧的双手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，这让他们俩都松了一口气。
“你可以松一点，你抓得我太紧了。”Subaru说。
“你会掉下去。”
“……这是真空的大气环境，又没有重力，不会掉下去的。你这个科学官也有犯晕的时候可真是稀奇。”
Ryo装作没听到一样，手上的力度丝毫没有放松。他知道自己是在说胡话，但是又只有自己知道说的不是胡话。那些隐藏的含义，他从没指望Subaru会听懂。
“我其实一直不希望你这次跟过来……”Subaru突然说话。
“恩？是朱莉命令我非跟着你，要有科学指导，不然你……”
“不……我说的不是这个。我从来就不希望你踏上Eito号，做这种流放式任务。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选择，更好的环境，更好的前途……”他第一次说出了“流放”这个词，这让Ryo十分的震惊。虽然他知道Yoko在舰长日记中所记载的词汇更加不堪更加直接。
Ryo没有说话，他在那一瞬间迅速的做出反应，把与舰桥的那条语音通话线路切断了，只保留了他与Subaru之间的无线电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Subaru意识到Ryo切断了线路后吓了一跳，他惊慌地朝背后看了一眼，但是想要维持这个姿势非常困难。
“别分心，注意眼前和螺丝。”
即便被这么说着，Subaru还是不可抑制的紧张起来。之前他之所以可以装作谈笑风生，讲着不害臊的冷笑话，不害怕他们的独处，那也是因为舰桥上有Yoko在听着，不管人在不在身边，两个人以上的语言环境会让他感到更有安全感。而现在彻底的独处环境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上。
“Subaru……虽然不想害你分心，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个问题，为什么你会喜欢Pluto？冥王星这么小的一个星球，但是却很执念。”
“恩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啦。”
“一定有吧。”
“说出来一定会让你笑话。”
“说吧……我想听。”
“你看过一部旧电影叫《冥王星的早餐》吗？啊，对，就是Eito酒吧里卖的那种酒。那个电影并不是特别喜欢啊，讲的是同性爱的故事，但是主角活得一直很有勇气。每天早上都会有人把早餐放在他的门前，是他的亲生母亲，妈妈遗弃了他……”
“没有看过，但是听起来好像并不是一个科幻片啊，也没有讲到冥王星。”
“哈哈哈，”Subaru突然大笑着，“是没有，或者说，一点关系都没有。只是喜欢那首歌而已，怎么唱来着？
Go anywhere without leaving your chair
And let your thoughts run free
Living within all the dreams you can spin
There is so much to see.
好像是这样唱的吧！“
他一面说着一面情不自禁哼起了那首歌的旋律，虽然语句唱得不清晰，但是Ryo还是听懂了歌词的含义。
寂静的，漆黑的夜空中，没有一丁点别的动静，除了Subaru手上的起子碰触机械发出的声音。那样的歌声在那样的环境里，像是天籁。可他自己丝毫没有察觉。Ryo听得入神，根本已经忘记之前的尴尬氛围。
“据说21世纪初冥王星就被划出太阳系外了，因为整个星体过暗，过于卑微，科学家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找到它。但是因为整个星球的轨道特殊，很另类，与其他太阳系星球都不一样，所以就被排除在太阳系外了。”
“这样的事……我是第一次听说呢。你知道的可真多。”
“只是从维基了解的。还有，你知道冥王星是什么颜色吗？”
“紫色的？不，蓝色的。那种饮品就是蓝紫的，应该是，没错吧？”
“不，其实是红色的，淡淡的红色，从大气层上空看起来好像蒙上了一层粉色的雾，但是它是红色的。因为人们不了解他，也没有踏足过那篇领地，所以都是想象。可是，人的想象和对一件事物的界定往往是错的。”
“这也是你从维基那儿知道的？这个叫维基的人，还真是厉害。”
“不，这不是在维基看到的，是我自己看到的，亲眼看到的。”
“恩？你什么时候去过？”
“现在。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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